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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见证消费金融公司的缘起、扩张、争议与改变。在促消费拉内需的宏观经济背景下,消费金融公司的商业模式和内生机制不断被修正,再回首,从业者恍然如梦,借款人泣不成声。
“江湖再见!”张东东失业半个月后决定还是发一个朋友圈向过去告别。他坐在床边点上一支烟,从口中缓缓吐出的烟雾缭绕双眼,烟雾中他的目光正聚焦在那件印有分期贷款字样的工作服上。
作为一名消费金融公司的员工,虽然顶着屡创新高的放贷KPI,以及借款人喋喋不休的责骂,但张东东依然以公司为荣,对消费金融事业充满激情。从业五年,他从一名销售专员升至地级市业务负责人,买了路虎汽车和二百余平的商品房,成为河南老家女孩眼中最受欢迎的相亲对象。
在消费金融行业,像张东东一样每日与贷款打交道并从中获利的人不在少数。乘着消费金融市场早期野蛮扩张的机遇,他们的收入远超同乡同龄念过大学的玩伴,当然他们的命运也被行业规则主导,随消费金融变革浪潮翻滚。
首批持牌消费金融公司开业后的十年,从监管顶层规划设计到开业运营,从开业运营到转型迭代,围绕消费金融公司的争议一直不断。在行业亲历者看来,消费金融公司在传统金融与消费金融之间徘徊摸索,试图走通一条金融新业态的道路,然而恶性竞争致使创新“内卷”,逐渐忽视资产与风险的平衡。
“消费金融公司的初衷是场景金融,依托消费场景展业,早期开业的消费金融公司均是沿着这一路径发展,但到了后期资金疯狂涌入现金贷,风控能力又跟不上,导致资产质量承压。”在一家头部消费金融公司任职六年的刘烨表示,监管的意志是想把消费金融公司打造成一支与银行错位发展,满足下沉客群消费融资需求的创新金融主体,可是很多机构最终沦为资金批发机器。
十年后,消费金融公司似乎领悟了业务的本质,再次回归场景,走上风控、产品自营自建的道路。无论是业务创新、产品设计,还是利率结构、消费者保护,持牌消费金融公司若想不被趋势淘汰,均须向监管标准看齐。
在疫情爆发前后,消费金融公司经历了开业以来最惨痛的一次洗礼。负债端与资产端双重承压,消费金融行业被笼罩在坏账、裁员、转型阴霾中,这也是未经历过完整经济周期挑战的消费金融公司离周期最近的一次磨练。过去和未来在彼时交接,消费金融公司继续负重前行。
回望消费金融公司十年放贷史,不只有普惠金融的赞赏和贡献。在千万个家庭的负债包袱里,依然能看到消费金融公司粗放扩张、过度放贷所残留的高利、暴力甚至妻离子散之痛。即使抛开伦理争吵,持牌消费金融公司的十年,也是中国消费金融业拨乱反正的坐标。
新物种进场
2020年疫情爆发时,二十余家消费金融公司被笼罩在疫情阴影中,线下业务一度瘫痪。十年前的这个时刻,首批获批开业的消费金融公司正在锣鼓喧天地庆祝揭牌仪式,在满眼都是蓝海和红利的氛围里,消费金融公司无暇预测风险。
时光回到2010年3月1日上午11:00,北京银行独自筹建、注册资办3亿元的北银消费金融正式挂牌营业。作为全国第一家开业的消费金融公司,北京银行董事长闫冰竹出席北银消费金融揭牌仪式时十分坚定地向外界宣告,北银消费金融开业后,将严格贯彻落实各级政府和监管部门的要求。
开业当天,北银消费金融与北京一家家用电器零售商大中电器合作放贷,共放出三笔消费金融贷款,其中一笔手机分期贷款年化利率仅为11.23%。这三笔利率相对低廉的贷款,让借款人觉得消费金融公司是一个非常普惠的新物种。
北银消费金融通过在线下合作商户开设受理网点的方式,快速推进消费金融业务,一个多月就放款近百万元。这些贷款相比银行贷款,具有小额分散的特点,尤其是无须抵押担保,审批流程简单且快捷。
新的消费贷模式满足了大众消费金融需求,也促使监管推动消费金融公司试点。2009年7月22日,银监会公布《消费金融公司试点管理办法》,决定在北京、天津、上海、成都启动消费金融公司试点审批工作。仅用半年时间,北银消费金融、中银消费金融、四川锦程消费金融、捷信消费金融牌照获批。
从股东背景来看,首批持牌消费金融公司多以银行系为主,业务拓展也都是复制母行的模式。一位曾参与申请牌照的消费金融公司从业者透露,按照监管的意图,消费金融公司是与银行错位发展,直接依附于居民消费端,主攻次于银行的下沉客群,这也就意味着对风险容忍度更高。“大家都想抢牌照,提前布局树立先发优势,毕竟消费金融的模式可以高利率覆盖高风险,发挥空间很大。但牌照权主要在银行业内循环,其他的非银机构都得靠边站。”
彼时的银监会对消费金融公司寄予厚望,希望能在监管体系内摸索出银行零售末端的创新业态。银监会有关负责人在首批消费金融公司开业时表示,消费金融公司能为银行业在新平台上打开消费金融服务空间,促进金融服务下沉,提升消费增长。
早期的消费金融公司主要在牌照申请地试点业务,受限于参与主体数量、展业经验、消费者品牌认知等因素,消费金融公司的资产规模仍不成气候。直到2013年银监会修订《消费金融公司试点管理办法》并新增10个城市参与试点,2015年国务院常务会议决定将消费金融公司试点扩大至全国,消费金融公司的商业生态才逐渐爆发。
在消费金融公司雏形落地的时刻,行业内另一股新势力也开始崭露头角。首批消费金融开业前后,阿里巴巴在浙江成了一家小额贷款公司阿里小贷,这个小贷牌照开启了阿里基于电子商务的信贷业务,可以视为中国网络小贷牌照的开端。后来,阿里陆续在重庆拿下蚂蚁商诚小贷和蚂蚁小微小贷,也就是花呗和借呗的运营主体。
电商巨头入局,移动支付快速渗透,基于智能手机终端的互联网金融高潮迭起,消费者不再忌惮消费金融这个新物种。持牌消费金融公司的扩容与增长曲线,正是沿着互联网金融趋势向上爬升,二者从线下到线上开始了一轮疯狂的圈地运动。
魔幻的扩张
回忆起当时的“攻城记”,张东东感慨万千,2016年一纸晋升调任书把他卷入消费金融公司版图扩张战略中。当时他才在东部一个较为发达的城市工作两年,凭借狼性的地推斗志,他所负责的团队多次拿下销冠。区域商户覆盖基本完成后,公司让他去开拓中部地级市,第一年的业绩目标就达3000万。
消费金融牌照放开后,也不再遵循“一省一家”原则,从东部省份到中西部均有消费金融公司的身影。从开业时间上看,2015年、2016年是持牌消费金融公司最具暴力的时期。目前行业内已开业的消费金融公司数量为28家,其中2015年、2016年均开业6家。
曾供职于某头部消费金融公司的王鑫见证了持牌消费金融行业的野蛮与疯狂。他透露,早期消费金融公司主要分为银行系和非银行系两派,银行系依然采用传统银行网点式服务,业务模式沿袭股东银行,打法相对散漫保守,如中银、兴业、北银等;非银行系纷纷借鉴头部机构捷信的模式,一时掀起抄作业热潮。
消费金融公司的定位必须立足场景,这也决定线下POS贷、场景分期成为当时主流模式,而打开市场的战术无非是人海战术。王鑫刚入职培训时,领导就先打预防针,“招联等机构家底厚,股东优势突出,遍布全国的股东版图就是它们的网点,而其他机构只能去抢市场,必须把业务下沉到每一个商户的收银台、柜台上。”
招兵买马、开分公司、让利补贴、扫楼扫街,是消费金融公司2016年前后的扩张缩影。在前期,消费金融公司主要涉足3C、家电、摩托车、电动车场景,后期切入教育培训、医美、装修、租房场景等大额消费场景。消费金融公司的地推人员遍布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消费贷广告也从街边店铺下沉到小区、学校,甚至下水道井盖上。
诱人的息差让空气里充满金钱的味道,消费金融公司也迎来了信托公司、互联网金融公司、P2P网贷机构的竞争。其中,信托公司以消费贷信托计划募集资金,通过信托助贷的模式把大量资金输送给拍拍贷、趣店、微贷网等助贷机构,间接分得一杯羹。2018年末,合计超30家信托公司布局消费金融市场,消费金融信托资产规模接近3000亿元。
消费金融从业者难以忘记当初围绕线下3C市场的百团大战,持牌机构与互金机构各立山头,尤其是捷信、马上消费金融、买单侠和佰仟金融之间的攻防。各家消费分期机构打起价格战,纷纷推出零首付、零利息营销活动。
“佰仟在巅峰的时候拥有一支上万人的作战团队,公司给员工的待遇不比持牌机构差,大家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紧盯对手的营销策略,想着先于对手拿下商户和用户。”前佰仟员工表示,面对捷信、马上等巨头的盘踞,佰仟金融联合资金方疯狂扩展店面、发展代理,业务覆盖了全国300座城市,但最终被坏账、资金压力、同业竞争击垮。
以2015年为起点,消费金融渗透率快速提升,资产规模和信贷余额飙升。根据人民银行披露的数据,2015年不包含房贷、经营贷的消费贷余额5.92万亿,2016年达到7万亿,2017年9.67万亿,这三年的平均增长率超过26%。
截止2019年末,消费金融公司资产规模4988亿,仅较上年增长28.67%;贷款余额4723亿,较上年增长30.5%。但2016年资产规模1402亿,2017年2826亿,增长超过100%。
一轮野蛮扩张后,捷信、马上消费金融等机构突围,但线下人海战术遗留的问题也十分明显。业内人士分析,消费金融公司线下时期都比较野蛮,依靠自营团队和代理渠道商去铺各个城市,展业范围从东南沿海向内陆扩张,这必然增加了管理难度和风控漏洞。不少机构最后一地鸡毛,甚至有的消费金融公司不良资产率已超过10%。
罚单与铁窗
法无禁止即可为,在消费金融市场早期阶段被演绎到极致。利用监管盲区和利率红线模糊的间隙,部分消费金融公司无底线追求复利,最终为消费金融十年留下了监管罚单、从业者入狱、消费者维权的案底。
2010年至今,持牌消费金融公司大规模增资扩股,在市场竞争中建立体量优势。据不完全统计,在已开业的28家持牌消金公司中,21家公司均有过至少一次的增资行为,增资比例从31%到2233%不等。其中,捷信、马上、兴业消费金融的增资幅度位居行业前三。
在消费金融公司规模增长背后,存在诸多违背审慎经营原则的乱象。这些乱象主要集中在盲目扩张发展代理体系,以贷收费抬高贷款成本,以及不注重用户隐私保护、违规催收。同时,还有部分消费金融公司超范围经营,甚至向监管提供虚假报表。
在监管开具的消费金融公司罚单中,银行系消费金融公司相对更加严重。有从业者表示,一些开业较早的银行系消费金融公司本具备强大的股东优势,但在展业过程中股东间派系斗争严重,内部治理一团糟,完全没有利用好股东优势,错失机遇。
中银消费金融曾因业务不合规创下持牌机构处罚记录,2018年一年内连续收到三张罚单。其中,2018年5月,上海银监局对中银消费金融进行处罚,罚没合计人民币138.68万元。罚单显示,中银消费金融在2016年办理部分贷款时,存在以贷收费的行为。
作为最早一批开业的持牌消费金融公司,中银消费金融开业后便将业务押注线下,在2017年以净利润13.75亿元排在持牌消费金融公司业绩首位。中银消费金融这个昔日业绩冠军,如今却成为消费金融领域的“诉讼之王”。
从中银消费金融所涉及的借款纠纷案件中的借款时间来看,主要集中在2015-2017年。早年间,中银消费金融是一家名副其实的收取砍头息的持牌机构,由于缺少线下直营门店,中银消费金融便借力地方的代理和中介展业。但在此过程中,中银消费金融发放贷款时以贷收费乱象滋生,收费名目有贷款动用费、包装费、外访费等。被监管点名后,中银消费金融取消了各种收费项目。
知情人士透露,其实在监管没有明确禁止收取相关费用的时期,行业内各金融公司都或多或少收取额外服务费。“以前利用监管真空套利,是行业通行的做法,大家在心里也认为这种做法不合规,但都存在侥幸心理。”
虽说消费金融公司服务的客群是次于银行的客群,但部分机构IRR口径的利率甚至接近一些非持牌互金机构,这在行业内饱受非议。除了高利,还有一些消费金融公司盲目发展代理体系,风险管理滞后,导致骗贷和坏账压身。
北银消费金融成立后多次踩红线展业,也证明了当初闫冰竹的意志并未得到有效贯彻。北银消费金融曾因贷款用途管理、超范围开展业务等问题屡遭监管处罚,严重时被罚900万元,总经理等人被处分。北银消费金融在早年展业过程中,遭遇非常严重的骗贷情况,旗下渠道商利用北银消费金融授信审核漏洞,组织贷款资金套现,这些被挪用的资金给北银消费金融的资产质量带来隐患。
除了北银消费金融,湖北消费金融、杭银消费金融、中银消费金融等都曾因贷款审查管理不到位被罚。那些参与消费金融公司开疆拓土的骗贷中介,大多也被消费金融公司告上法庭,背负贷款诈骗罪入狱。
线上、线上
消费金融公司经过一番线下无序扩张后,逐步走向线上化、合规化。就消费金融公司的资产规模和贷款余额而言,从2018年开始增速明显下降,这释放了持牌消费金融市场从增量转换至存量阶段的信号。
与消费金融公司展业趋势相随的,还有互联网金融和监管趋势。在消费金融公司争抢线下市场时,以蚂蚁金服为代表的互联网金融机构、P2P网贷机构也迎来爆发期,互联网金融依托智能手机放贷,对用户的渗透速度远超消费金融公司。2015 年,中国互联网消费金融交易规模250亿元,同比增长142%。
互联网金融、P2P网贷在先创新后监管的环境下也存在很多监管套利的乱象,一时高利贷、暴力催收、校园贷横行。2017年年底,监管出台《关于规范整顿“现金贷”业务的通知》,通过负面清单的形式明确规范了对贷款利率等标准,其中就包含禁止发放或撮合违反法律有关利率规定的贷款。这个文件作为互联网金融业的风向标,限定贷款利率在红线36%以内。
至此,综合年华利率上限36%成为消费金融行业的通行原则,当然这也卡死了消费金融公司的自营产品利率和助贷利率上限,而后民间借贷利率新规出台,贷款利率口径又逐渐收缩至24%以内。大数据风控和暴力催收产业链整治,肃清消费金融行业催收乱象,各参与主体在催收外包业务上也格外谨慎。
“消费金融公司的模式虽然具有一定独立性,但终究要融入整个消费金融行业变革中。从2018年前后,消费金融公司逐步意识到线上业务的重要性,一个非常明显的变化就是加大了与互联网公司的助贷、联合贷合作。”刘烨认为消费金融公司做线上业务是趋势,但有难度。
经过一场疫情,消费金融公司对线上转型的认知更加坚定。这一方面受金融科技影响,一方面也是监管要求。去年恰为消费金融发展十年的时间节点,一批消费金融公司纷纷提出线上转型战略,高层领导带队主抓数字化建设。
在已获牌的30家消费金融公司中,早期以银行系为主导,当前渐渐向互联网系发展。蚂蚁、陆金所、度小满、携程、新浪、玖富数科、唯品会等互联网公司涌入持牌消费金融市场,线上化、科技化成为持牌消金的主要属性,传统消费金融公司格局动摇。
消费金融公司转型线上如果仅靠导流模式,恐怕也难以符合监管要求。在监管的愿景里,持牌金融机构在与互联网公司合作中须占据主导地位,然而一些消费金融公司面对蚂蚁这样的头部流量平台丧失话语权,不仅获客成本难以把握,而且资产质量也听由分配。监管去年着手整治商业银行互联网贷款,压缩网络小贷公司杠杆率,从资金、资产端向持牌机构施压。
对于线上化的产品自营和风控自建,业内人分析产品自营主要涉及两个难点,首先是品牌影响力,头部机构的品牌效应强,而尾部机构难有声量;其次是重在运营营销,做一个产品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把产品的权益提升,在与客户互动中增加综合贡献率。
监管目前对持牌机构风控外包持零容忍态度,也从人才队伍、公司治理、技术标准等方面对持牌机构提出指导要求。从事大数据风控工作的王博透露,前几年消费金融公司风控一团糟,它们在认知上根本没有重视自主研发风控系统,也缺乏相关技术人才,都想着怎么省事怎么来。“每年付费几十万买一个大数据风控系统,既能应付检查,又省了研发精力。”
消费金融公司想建立一个非常完备、良性的风险管控体系,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尤其是数据匮乏难题。目前行业内各家机构都扩充金融科技人才,增强自主研发能力,马上消费金融等机构还成立人工智能研究院,在智能风控建设方面取得较大突破。
尽管监管去年给予消费金融政策支持,但行业仍陷于焦虑之中。从以往的两线三区到4倍LPR,利率下降彻底瓦解了消费金融公司高利率覆盖高风险的玩法,不少机构也提出了客群上移战略,开发匹配优质客群的产品。争抢优质客群会面临银行竞争,并且下沉用户无法覆盖,这似乎与消费金融公司设立的初衷相矛盾。在下一个十年的开局,消费金融公司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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